《南京大屠杀》作者：张纯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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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首先，让我们回顾一下那场大屠杀发生的时代背景，看看那支残忍、变态的日本军队究竟是怎样炼成的。

骨子里的自卑和自大

要想了解二战期间日本军人的心态，我们需要先了解日本的武士道精神。我们知道，日本经历了漫长的封建时代，当时日本的各个诸侯都雇佣私人军队，渐渐地形成了一个武士阶层，他们的行为规范就被称为“武士道”。

武士道的行为规范具有很强的强制性。如果武士们没有光荣地完成军事作战任务，他们就必须毫无畏缩地切腹自杀谢罪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这一原本只由武士阶层遵循的精神，竟渗透到日本文化中，成为所有男子崇尚的道德行为准则。

等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，这种武士道精神开始充斥于整个日本军队，其蔓延程度令西方世界目瞪口呆。比如在塞班岛和硫磺岛战役中，盟军战死与投降人数的比例为3：1，而在日本军队，这个数字高达120：1。

除了武士道精神，日本因为孤悬大海，国民骨子里会有一种自卑与傲慢。因为闭关锁国，到了近代这个国家也与西方世界的工业革命完全隔绝，以至于之后遭受到了列强的入侵。

1852年，美国政府派遣海军准将马修·佩里前往日本，逼迫其开放通商口岸。次年7月，佩里派遣一支冒着滚滚黑烟的小型舰队，开进了东京湾，逼迫德川幕府签署条约。而英国、俄国、法国、德国等列强紧跟跟其后，日本被迫打开国门。

这次蒙羞，给日本这个傲慢民族心中留下了强烈的怨恨。他们知耻后勇，开启了明治维新运动，将崇拜太阳的神道教尊崇为国教，将天皇视为国家的象征，把国家从战乱频发的封建割据状态中拉了出来，一举成为东亚最强大的现代化国家。

等到19世纪末，日本开始入侵自己的亚洲邻邦。1876年，日本海军舰队前往朝鲜，强迫朝鲜签订通商条约。1895年，日本打败中国北洋舰队，与清政府签署《马关条约》。1905年日俄战争爆发，日本再次取得胜利。

通过这种现代化，日本不仅赢得了军事声望，也经历了史无前例的经济繁荣。20世纪初期，日本步入了经济发展的黄金岁月。当年如果是这种繁荣能持续下去，日本或许能出现一个强有力的中产阶级，从而遏制军国主义的发展。

可惜的是，等到20世纪20年代，日本的黄金时代落下帷幕。尤其是1929年全球“大萧条”的到来，让日本经济更是雪上加霜，通货膨胀、企业倒闭、失业人数激增……日本陷入了巨大的经济危机。为了转移压力，日本军队中的少壮分子开始密谋武力扩张。

20世纪30年代初，日本对中国不宣而战。1931年“九·一八事变”爆发，东三省沦陷。1937年7月，卢沟桥事变爆发，华北沦陷。同年8月，日军侵犯上海，并扬言三个月灭亡中国。蒋介石立刻派出最精锐的部队投入这场淞沪会战。

尽管当时的中国军队缺乏最基础的军事科学知识，以及相应的军事训练，但他们顽强作战，把这场战事一直拖到了11月底，彻底粉碎了日本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美梦。这让日军恼羞成怒。

从小受到军国主义教育

早在19世纪末，日本人就深信中日之间必有一战，为此他们花了数十年时间进行训练。等到了20世纪30年代，军国主义的影响更是渗透到日本的日常生活中。

那时日本的玩具店简直变成了战争神社，玩具士兵、坦克、头盔、军装、步枪、高射炮、军号和榴弹炮等军事玩具应有尽有。男孩们用竹竿当步枪玩打仗游戏，有些孩子还将木棍捆在背后模仿“人肉炸弹”，把自己想象成为国捐躯的英雄。

等到孩子上了小学、中学，就要接受严格的军事化管理模式。当时的文部省大臣宣布，开办学校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学生的个人发展，而是为了实现国家利益。1890年日本天皇颁布《教育敕[chì]语》，将服从权威和无条件效忠天皇视为最高准则。

很多学校将这部《教育敕语》的副本与天皇肖像放在一起供奉，每天早上拿出来进行宣读。据说，不止一位老师因为在宣读时偶尔结巴而自杀谢罪。而这些老师在毕业前就曾入住军营，接受过严格的纪律训练和思想教化。

在中小学，这些老师不遗余力地向学生灌输军国主义，宣称日本的使命就是征服亚洲，还向孩子们灌输对中国人的仇恨和蔑视。有位孩子不敢解剖青蛙，老师呵斥道：“一只烂青蛙有什么好怕的？你长大后还要杀死一两百个中国佬呢！”

当时有位西方访客参观了某所日本小学。他看到数千名小学生排成完美的队形，步调一致地摇旗行进，不禁发出惊喜的赞叹。但这位访客只看到了学校的纪律和秩序，却没看到背后的虐待。

为了锻炼所谓的意志力，学校老师要求孩子们们背负重物，跪在地上，或赤脚站在雪地里，或围着操场奔跑，直到力竭倒地方休。他们就像虐待狂一样，打小孩子耳光，拳打脚踢他们，或以竹棍、木剑进行抽打。

等到孩子们从学校毕业，进入军营，还会遭受新一轮的毒打和侮辱。为了磨灭士兵的个性，使之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，军官或年长老兵会经常无故打新兵耳光，或者使用粗重的木棍毒打他们，以至于很多士兵被活活打死，或者自杀身亡。

新兵的训练已是如此不堪，而军官的训练则更为严苛。在当时的日本，所有军校学员都必须在条件简陋的军事学院上课。那里营房拥挤，食品匮乏，教室里没有暖气，更像是监狱而不是军校。军官们没有隐私权，也没有任何闲暇时间。

日本军校的训练强度之大，远超大多数西方军事学院：在英国，一名军官在获得任命前，只需要通过1 372小时的课堂学习，以及245小时的课外自学。但在日本，标准的要求是3 382小时的课堂学习，还有2 765小时的课外自学要求。

这些军校学员每天不仅要坚持超强度的身体训练，还要学习历史、地理、外语、数学、科学、逻辑、绘画和书法等课程。对他们来说，所有课程的终极目标都是实现完美，获取胜利。因为害怕失败，很多学员会在考试分数出炉前后自杀。

或许正是如此封闭、孤立、野蛮、暴力的成长环境，造就了这样一支冷血而凶残的部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