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焦虑,这种情愫从无到有宛若只有一瞬的光景。
怀孕至今的两百多天,我都像是个局外人,没有什么真切的感受。直到告诉约莫还有两周就要分娩了,我才被抽离出来。其实每一次的产检陪同、每一次她深夜低吟、每一个购置和拆包母婴物品的惊喜、每一个起名的争论和插科打诨都仿佛是灵魂里另一个我在做。好像男人总是那么没心没肺,好像孕育一个生命是我老婆一个人的事情。好像我自己把自己割裂开,好像我终于理解了那一句“冠夫姓”是约束男人到底底线的最后的枷锁。
我对这个新生命渴求吗?我无数次问自己。
是因为对奶奶离世的遗憾?
是因为对爷爷尚在世的愧疚的弥补?
是因为好像人生的脉络总有一只无形的手就推进至此了?
是因为我有无数的童年夙愿寄希望于她再走一遭?
是因为我就是纯粹的想有这么一个生命来让我说爱她;
是因为我就是想和我最爱的老婆拥有一个生命的延续;
是因为我就是想抱着她,听她牙牙学语、听她吚吚呜呜地喃喃一句:“爸爸”。
那你一定是对我无数夙兴夜寐的日子最大的褒奖;
那你也一定是对我这个混不吝的最小的约束。
我大抵是太抒情了。还没提到我的太太,有时我觉得文字是这个世界上最苍白无力的表述。这是她陪我的第十三个年头,在那么多爱与被爱的日子里,我似乎是那个被爱的多一些的幸运儿。这一路来的滴滴点点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反复播放,就不一一赘述,倒显得我矫揉做作了。我是如此相信因果循环的人,哪怕是逗趣时的闲言,也真真切切是我对你情感最大的诺言:“我希望下辈子我来做你,嫁个你”。替你忍受这么一个我;替你包容这么一个我;替你爱这么一个我;替你打数十针的肝素、排卵针、保胎针来为这么一个我传宗接代。那些环绕在你肚子上的针眼和那一条暗红色、狭长的刀疤,不单单是你的功勋章,更希望它是来世相逢时的信物。
我好像模糊了视野,好似有说不完的话、码不完字,却被窗台外的雨声打断了,那一个个泛起的水旋儿,和记忆的甬道无二,拉着我去回忆。
那是十八年前蝉鸣聒噪的夏天,我意气风发的写下了弈轻这个笔名。就像韩仁均把他的笔名
传递了下去,也许彼时我就知道我们注定会结缘。仿佛这十八年的光阴,再那一刻就重新孕育我至今成人,就为了此刻的结果。
平叙至此,这封给你的信,才缓缓开始情长纸短。
见字如晖,展信舒颜。
奶茶,这是你的小名,原谅父母很稚气的给你的爱称。你是家里的小幺,你有两位法斗姐姐,布丁和波霸,那是你妈妈最爱喝的,如果有一天你惹她生气别忘了我早已为你准备好了tips。
想要给你发好多牢骚,你可没让妈妈好受几日,也没少让我挨骂担心。妈妈那些五脏六腑都是你可怕的玩具,有时你还嫌不过瘾,脐带绕颈是你这个白羊女追求刺激的方式吗?盼你以后能乖巧懂事些,毕竟妈妈可不会手下留情。
我们未曾给你规划或者铺设过什么蓝图,你不用担虑那些恼人的补习和那些你根本不感兴趣的兴趣班,李国修对他儿子说的两句话我想原封不动的告诉你。
“你可以不会读书,但是别做流氓。”
“人这一辈子能做好一件事就不容易了。”
这就是我对你最大的期许了。而弈轻二字便是对这期许的一点小小的注释。
父亲希望你“落弈无悔,举重若轻。凡世事抉择,勿要轻重失宜。”这是其一,其二“与人博弈,取其轻者为之。”退一步往往不是胆怯,而是一种处事的豁然。你是蛇年出生,弈轻二字五行皆属木,盼你遇木则升。若要展开细聊怕是道不尽,毕竟那是一个十八年前的少年苦思冥想的笔笔划划。
洋洋洒洒写了好多,想暂时止笔于此,自然爱溢难止。把剩下的念想和期盼留到下一封信。
还有两周不到的时间,望你顺颂程安。
爱你的父亲,不尽欲言。
止笔于2025年3月21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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