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低垂,你或许刚结束一天的忙碌,拖着疲惫身躯走出校门。昏黄路灯将你的影子拉得很长,长到好似装下了这一路所有的迷茫与沧桑。曾以为,教书育人是那束照亮灵魂的光,是站在讲台上与孩子们携手奔赴未来的美好旅程,可现实却像汹涌潮水,将我们卷入矛盾的漩涡,一次次拍打得遍体鳞伤。
曾笃定教学是核心,每天清晨6点,城市还在沉睡,你已奔赴校园;夜晚10点,月色如水,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。可真正用来备课、授课的时间,竟不足一天的三成。堆积如山的表格、接连不断的检查、苦口婆心催家长完成的“安全教育”“禁毒答题”,甚至细致到统计学生家长职业和车标。领导一句“这是任务”,让这些与教育本质无关的“副业”,一点点吞噬着最初的热忱。你无奈苦笑:上课反倒成了忙里偷闲的事。
原以为工作稳定是避风港,可入职三年,每月3500元的工资,像一记沉重的耳光。寒暑假成了“看病假”,小病只能咬牙硬扛,大病也得拖到假期手术,只因请假就扣绩效、扣工资,甚至还要倒贴钱。看到超市招聘广告上那“月薪4000元”,第一次,对“知识改变命运”产生了动摇。房贷、车贷的压力,父母殷切的期待,让你被现实紧紧束缚,不敢辞职,更不敢向家人袒露:这“老师”光环背后,是连养活自己都艰难的窘迫。
本以为爱能化解一切难题,可在家长面前,却如履薄冰。学生成绩下滑,家长厉声质问:“你是不是没用心教?”学生稍有磕碰擦伤,投诉便接踵而至:“学校管理失职!”那些熬夜精心撰写的教案,牺牲休息时间的耐心辅导,在家长的一条“差评”面前,瞬间变得一文不值。终于明白,教育不仅是知识的传递,更像是一场时刻提心吊胆的“服务业”。
一直深知健康是本钱,可体检报告上的咽炎、腰椎间盘突出、甲状腺结节……这些“教师职业病”早已悄悄找上门。身边同事,有人手术,有人抑郁,甚至有人被压力逼至绝境。看到新闻里“教师幸福感排名第一”的报道,只觉无比讽刺——原来这所谓的“幸福感”,不过是用生命透支换来的幻觉。
原以为教育是静待花开的美好旅程,可职称评定的高门槛却让人喘不过气。论文、赛课、课题……无数个日夜的熬夜奋战,换来的却是晋升名额被“关系”和“资历”内定的无奈。领导一句“年轻人要多奉献”,让你满心苦涩。看着微薄的工资单,连买本专业书籍都要再三犹豫。不禁自问:当“评职称”成了教育的终极目标,那些曾经纯粹的教育理想,又该去往何方?
但亲爱的同行,我知道你还在坚守,在黑暗中寻找曙光。因为你忘不了那个在作文里写“老师像星星”的孩子,那是心底最温暖的慰藉;因为你始终坚信,教育不该只有冰冷的分数,更要有温度与情怀;因为你心中仍有一簇火苗,渴望追寻丰子恺笔下“灵魂生活”的丰盈。
所以,请再等等。等社会摘下对教师过高的道德滤镜,少一些无端的指责;等学校挣脱形式主义的枷锁,让教育回归本真;等评价体系多一把衡量“成长”的尺子,而非单一的指标;等每一个清晨走进教室时,我们能重拾骄傲,坚定地说:“今天,我依然热爱这片三尺讲台。” 教育的春天,不该只有孩子的欢声笑语,更应有教师的尊严与幸福。
——谨以此文,献给所有在夹缝中坚守的年轻教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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