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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似天衣无缝的致命阳谋要理解扶苏为何对这道诏书深信不疑,就不得不提到那场改变大秦命运的沙丘之变 。
公元前 210 年,秦始皇在第五次巡游途中,于沙丘平台突然病逝 。
这本是一次寻常的出巡,却因秦始皇的突然离世,变得波谲云诡。
《史记·李斯列传》有这样一句话:李斯以为上在外崩,无真太子,故祕之。
翻译过来,李斯的意思是秦始皇在巡游过程中死去,又没有任命太子,所以他的死讯可以暂时保密。
这句话给出了一个核心的信息:扶苏公子是长公子,却不是秦皇任命的继承人。
有了这个前提,扶苏在和胡亥竞争时,大臣们的站位就只能凭借“圣旨”为风向标。
当时,随行的有左丞相李斯、小儿子胡亥以及中车府令赵高。秦始皇临终前,口谕赵高写下遗诏,命长子扶苏将兵权交给蒙恬,即刻返回咸阳主持葬礼并继承皇位 。然而,这遗诏还未送出,秦始皇便已驾崩。赵高深知扶苏与自己政见不合,一旦扶苏即位,自己恐怕再难掌权。而胡亥昏庸无知,易于掌控,于是他便打起了篡改遗诏的主意。
这份假诏书中,不仅立胡亥为太子,还罗列了扶苏与蒙恬的 “罪状”。指责扶苏多年来率军屯边,未能开辟疆土、创立功业,却使士卒大量伤亡,并且数次上书,直言诽谤父皇,日日夜夜抱怨不能获准解除监军职务,返归咸阳当太子;而将军蒙恬则被指不纠正扶苏的过失,并参与和了解扶苏的图谋,因此令他们自杀,将兵权移交给副将王离 。
在那个皇权至上的时代,诏书便是皇帝意志的体现,违抗诏书等同于忤逆皇权,是大逆不道的死罪。而扶苏,这位深受儒家思想熏陶,秉持着 “君君臣臣父父子子” 观念的皇子,在他看来,父亲的威严不可侵犯,既然父亲已下令赐死,自己又有何理由违抗呢?
孔子在《论语・颜渊》中对齐景公问政时就提出:“君君,臣臣,父父,子子 。” 这一观念更是被统治者大力推崇,成为维护社会秩序和皇权统治的重要思想基石,深深扎根于人们的心中。
扶苏,这位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皇子,自幼便将 “忠孝” 二字奉为圭臬 。
这种对 “忠孝” 的执着坚守,在他心中已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信念,贯穿了他的整个生命。
回顾扶苏此前的经历,秦始皇为了统一思想,实行 “焚书坑儒”,下令焚毁诸子百家著作和民间私藏典籍,还将四百六十多名违法犯禁的儒生活埋 。
扶苏深知此举会引起天下动荡,百姓不安,于是挺身而出,向秦始皇进谏:“天下初定,远方黔首未集,诸生皆诵法孔子,今上皆重法绳之,臣恐天下不安。唯上察之 。”
秦始皇盛怒之下,将扶苏发配到上郡,让他去监察蒙恬的军队,协助修筑万里长城,抵御北方的匈奴 。
这一贬谪,让扶苏远离了权力中心,也让他内心充满了失落与困惑 。但不敢有丝毫违抗 。
扶苏公子和蒙恬忠于秦始皇,而正是这份忠孝,使得他们不愿意去违背自己心中所坚守的原则。
所以当那份伪造的赐死诏书摆在扶苏面前时,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怀疑诏书的真伪,而是认为这是父亲对自己的最终审判 。
三十万大军成摆设《史记卷八十八·蒙恬列传第二十八》:二世又遣使者之阳周,令蒙恬曰:“君之过多矣,而卿弟毅有大罪,法及内史。”恬曰:“自吾先人,及至子孙,积功信於秦三世矣。今臣将兵三十馀万,身虽囚系,其势足以倍畔,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,不敢辱先人之教,以不忘先主也。
当扶苏接到那道致命的诏书时,他的身边,是三十万精锐的戍边大军 。这支军队,由蒙恬统领,多年来在北疆抵御匈奴,历经战火洗礼,战斗力极强 。
蒙恬,这位秦朝的名将,出身于武将世家,在他心中,扶苏是一位仁厚贤明的公子,若能继承皇位,必能带领大秦走向繁荣昌盛 。然而,尽管拥有如此强大的军事力量,扶苏却未能利用这三十万大军奋起反抗 。这其中,有着诸多复杂而深刻的原因 。
一是秦始皇的死讯被赵高、李斯等人严密封锁 。他始终以为,这道诏书是出自父亲秦始皇之手 。然而,扶苏根本不知道秦始皇已死,赵高、李斯等人已篡权,他无从以 “清君侧” 之名起兵,一旦起兵,便会被天下人视为叛逆,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。
二是长公子扶苏和蒙恬固然很有名望,但未必能调动三十万秦军打胡亥“清君侧”。一方面这三十万秦军家人就在秦国,他们不敢轻易陪着蒙恬和扶苏冒险,而另一方面这三十万秦军的副将名字叫王离,他的爷爷是王翦,父亲是王贲,纵然秦始皇在世,也不会轻易为难他家,何况扶苏和蒙恬。根据赵高和胡亥令蒙恬自杀后,立王离为新领袖的情况来看,王离的站队显然不是扶苏一方。
另外秦军的调度,除了将领的命令外,还需要虎符的支撑,这玩意一半在蒙恬身上,另一半在秦始皇身边,扶苏抗旨的话,这支部队他轻易是调不动的。
三是秦朝实行严厉的连坐法,一人犯罪,全家乃至邻里都要受到牵连 。将士们若跟随扶苏起兵反抗,他们的家属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。在这种情况下,他们不得不有所顾虑,不敢轻易冒险 。即使蒙恬有心支持扶苏,他也无法忽视将士们的担忧 。若扶苏起兵,,军队内部可能会爆发激烈的火并 。一旦内部发生冲突,军队的战斗力将大打折扣,不仅无法帮助扶苏夺取皇位,反而可能导致军队的瓦解 。
更为关键的是,戍边军的粮草皆由关中输送 。粮草,是军队的生命线,一旦反叛,粮道断绝,三十万大军将陷入绝境 。没有了粮草的供应,士兵们将饥肠辘辘,战斗力锐减,甚至可能引发哗变 。
那些可能的破局之路如果扶苏在接到诏书的那一刻,能突破内心的 “忠孝” 枷锁,冷静思考,或许并非没有破局的可能 。
如后世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前夜,李渊连发十二道金牌召秦王入宫。李世民提着太子人头闯进太极殿,硬把亲爹逼成太上皇。赵匡胤更绝,陈桥驿披件黄袍就成了开国皇帝。朱棣接到建文帝削藩诏书,直接装疯吃猪屎,转头就带着八百亲兵杀进南京城。
一是他可以佯装接旨,拖延时间,派人回咸阳打探消息 。暗中调查秦始皇的真实情况以及朝堂局势 。通过这些线索,扶苏便能判断诏书的真伪,再做下一步打算 。
二是他也能利用诏书细节漏洞,公开质疑诏书真实性 。从诏书的字迹、用印、内容逻辑来看,虽可能模仿得极为逼真,但只要仔细辨认,或许能找出破绽 。扶苏可以召集军中将领、谋士,当众指出这些漏洞,表明诏书可能是伪造的,争取众人的支持 。
然而,这些破局之法也并非毫无风险 。佯装接旨拖延时间,可能会被使者察觉,导致计划提前暴露,引发赵高、李斯的警惕,他们可能会采取更严厉的措施来对付扶苏 。公开质疑诏书真实性,若证据不足,可能会被赵高、李斯反咬一口,指责扶苏谋反,使扶苏陷入舆论困境 。起兵造反更是风险巨大,一旦失败,不仅扶苏性命不保,还会连累蒙恬以及参与起兵的将士和他们的家人,整个大秦帝国也可能陷入内乱,百姓将遭受战火之苦 。
扶苏之死,无疑是秦朝历史上一个沉重的转折点 。从秦朝的统治根基来看,扶苏之死使得秦朝失去了一位贤明的继承人 。从百姓的角度来讲,扶苏的死,让百姓失去了希望 。
当百姓们听闻扶苏被赐死的消息,心中的希望瞬间破灭,对秦朝的统治彻底绝望 。这种绝望情绪迅速蔓延,激发了百姓的反抗意识 。
最讽刺的是扶苏死后第二年,公元前 209 年,陈胜、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而起,发动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。他们打着 “为公子扶苏报仇” 的旗号,振臂一呼,应者云集 。各地百姓纷纷响应,加入起义军的队伍,迅速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反秦力量 。
可以说,扶苏之死成为了点燃农民起义的导火索,加速了秦朝的灭亡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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